股票加杠杆也可能需要数年时间 —— 甚至可能无法产生回报

　　华尔街正准备向人工智能领域的头部企业提供巨额贷款，与此同时，也在设法规避自身可能因这类融资助推泡沫而面临的风险。

　　银行降低风险的迫切需求在信贷市场随处可见。通过衍生品防范甲骨文公司（Oracle Corp．）债务违约的成本，已升至全球金融危机以来的最高水平。摩根士丹利（Morgan Stanley）正考虑采用 “重大风险转移” 机制 —— 一种防范贷款损失的保险形式 —— 来分散与科技企业借款人相关的部分风险。

　　甲骨文、元宇宙平台公司（Meta Platforms Inc．）、字母表公司（Alphabet Inc．）等科技巨头的大规模债券发行，推动 2025 年全球债券发行量突破 6.46 万亿美元。这些 “超大规模科技企业”（hyperscalers）与电力公司及其他企业一道，正竞相建设数据中心及其他人工智能基础设施（该技术有望为全球经济带来革命性变革），预计相关投入至少达 5 万亿美元。

　　摩根大通（JPMorgan Chase & Co．）表示，由于涉及资金规模庞大，发行方将不得不动用几乎所有主要债券市场。这些科技投资即便能产生回报，也可能需要数年时间 —— 甚至可能无法产生回报。贷款机构因大量放贷已面临风险敞口过高的问题，因此正借助一系列工具（信贷衍生品、复杂债券及部分新型金融产品），将为人工智能热潮提供融资所面临的风险转移给其他投资者。

　　切实存在的风险

　　“人工智能技术令人印象深刻，但这并不意味着你能从中获利。” 格雷价值管理公司（Grey Value Management）首席投资官史蒂文・格雷表示。

　　上周，芝加哥商品交易所集团（CME Group Inc．）因大规模故障暂停交易，这一事件让风险变得更为切实 —— 它提醒投资者，若数据中心频繁出现故障，客户可能会选择撤离。事后，高盛集团（Goldman Sachs Group Inc．）暂停了为数据中心运营商赛勒斯万（CyrusOne）安排的 13 亿美元抵押贷款债券发行计划。

　　银行正转向信贷衍生品市场以降低风险敞口。巴克莱银行（Barclays Plc）信贷策略师吉加尔・帕特尔通过分析交易数据库数据发现，在截至 11 月 28 日的九周内，甲骨文信用违约互换（CDS）的交易量激增至约 80 亿美元，而去年同期这一数字仅为 3.5 亿美元左右。

　　摩根士丹利近期一份研究报告指出，甲骨文计划入驻的多个数据中心，其巨额建设贷款主要由银行提供，这可能是甲骨文相关风险对冲需求激增的主要原因。这些贷款包括一笔 380 亿美元的贷款组合，以及一笔 180 亿美元的贷款 —— 用于在得克萨斯州、威斯康星州和新墨西哥州建设多个新数据中心。

　　互换成本攀升

　　其他信用违约互换的价格也在上涨。以微软公司（Microsoft Corp．）为例，一份为 1000 万美元微软债务提供违约保护的五年期信用违约互换合约，周四的年化成本约为 3.4 万美元（即 34 个基点），而 10 月中旬时，这一成本还接近 2 万美元 / 年。

　　萨巴资本管理公司（一家对冲基金管理公司，近期一直在出售信用保护）投资组合经理安德鲁・温伯格表示，对于一家 AAA 级评级的公司而言，微软信用违约互换的利差 “异常宽泛”。相比之下，周四另一家美国 AAA 级企业强生公司（Johnson & Johnson）的信用保护成本约为 19 个基点 / 年。

　　“以比同为 AAA 级的强生公司高 50% 以上的利差，为微软提供信用保护，这是一个极佳的机会。” 温伯格说。微软今年尚未发行债券，其代表拒绝置评。

　　温伯格指出，甲骨文、元宇宙平台公司和字母表公司也存在类似机会。尽管这些企业大幅举债，但相较于其违约风险，它们的信用违约互换利差处于高位，因此出售相关信用保护具有合理性。他表示，即便这些企业信用评级被下调，相关持仓也应能保持良好表现，因为当前利差已充分反映了潜在的负面因素。

　　甲骨文发言人拒绝置评；元宇宙平台公司和字母表公司的发言人未回应置评请求。

　　复杂债券工具

　　作为人工智能领域融资的核心参与者，摩根士丹利正考虑通过 “重大风险转移” 交易剥离部分数据中心相关风险敞口。该机制可使银行对指定贷款组合中 5% 至 15% 的部分获得违约保护。重大风险转移通常涉及发行 “信用挂钩票据”（credit-linked notes），这类票据可能嵌入与特定企业或贷款组合相关的信贷衍生品。若借款人违约，银行可获得赔付以覆盖损失。

　　彭博社周三报道称，摩根士丹利已就一项 “重大风险转移” 交易与潜在投资者进行初步洽谈，该交易涉及一组面向人工智能基础设施相关企业的贷款组合。摩根士丹利代表拒绝置评。

　　“银行完全清楚市场近期对‘过度投资’和‘估值过高’的担忧。” 奥尔斯普林全球投资公司（Allspring Global Investments）高级固定收益交易员马克・克莱格表示，“他们可能在探索对冲或风险转移机制，这一点不足为奇。” 截至 9 月底，该公司管理的咨询资产规模约为 6290 亿美元。

　　知情人士透露，包括阿里斯管理公司（Ares Management Corp．）在内的私募资本公司，正试图通过与数据中心相关的 “重大风险转移” 交易，承接部分银行的风险敞口。这些人士表示，阿里斯管理公司已与多家银行探讨潜在交易，该公司拒绝置评。

　　银行还在开发其他产品，以剥离与 “超大规模科技企业” 相关的信用风险。知情人士称，至少有两家机构尝试构建与科技企业相关的信贷衍生品篮子，类似股票行业交易所交易基金（ETF）。城堡证券（Citadel Securities）已开始为两组 “超大规模科技企业” 公司债券篮子提供做市服务，方便投资者快速增加或减少对这些企业的风险敞口。

　　融资规模加剧紧迫性

　　近期债券发行规模之庞大，进一步加剧了风险转移的紧迫性。不久前，在美国高评级债券市场，10 亿美元规模的交易还被视为 “大型交易”，发行方可能需要数日时间进行推广，包括召开投资者电话会议、与基金经理单独会面等。

　　但摩根士丹利投资级债务资本市场全球联合主管泰迪・霍奇森表示，对于市值达数万亿美元、融资需求高达数千亿美元的企业而言，10 亿美元的发行规模 “不过是沧海一粟”。

　　“我们在单日融资中就为元宇宙平台公司募集了 300 亿美元。” 霍奇森指的是单日完成的债券发行，“从历史上看，这并非常见事件。但由于‘超大规模科技企业’规模持续扩张，且把握人工智能机遇所需投入巨大，投资者群体将不得不适应它们更大规模的发行交易。”